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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道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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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道歉

喬禾禾知道於菀戀愛的消息時,尖叫聲幾乎要穿透手機。

“天吶菀菀,你終於想明白了!而且還是這麽鮮美的弟弟,我都要流口水了,怎麽樣怎麽樣,快告訴我你享用了沒有?”

於菀受不了地捂住耳朵,待她安靜了才開口:“禾禾,我說了,我跟他是暫時嘗試一下。”

“餵餵餵,你騙個鬼啦,親都親了,都男女朋友了,試什麽試?宋遇弟弟這麽帥,還開公司,人家還玩樂隊有粉絲,我想不出來你哪裏不滿意,你不要快給我好不好啦!”

“少來,這話你敢說給老白聽嗎?”

老白,即秦亦白,是喬禾禾的男朋友。

“菀菀你夠了啊!你這好不容易才看上個男人談上個戀愛,我是太激動了。我告訴你啊,好好享受年輕的肉體,怎麽開心怎麽來。當然,要是弟弟是渣男的話,記得第一時間踹掉他。”

於菀笑著答:“嗯,我知道啦。”

手機突然進來個電話,於菀掛掉和喬禾禾的語音,接了起來。

“在家嗎?”

熟悉的聲音。

於菀楞了一下,然後深吸一口氣,答:“嗯。”

何川北說:“你的水杯放在茶水間忘記帶走,昨天他們打掃衛生清理出來了。”

“哦,回頭我找蔣茹寄給我就行。”

“我送過來了,”何川北不緊不慢道,“我在你家樓下。”

“那你扔掉吧,我不要了。”

電話那頭沈默著,也不掛斷。

他總是這樣,以前是,現在還是。只要他不願意的時候,他就不說話。

於菀禁不住氣笑了,說:“一個水杯,值得勞煩何總大駕嗎?……你的借口,真的很爛。”

“不找借口的話你會見我嗎?”

“找不找借口,我都不想見你。”

“可是我想見你。”

於菀呼吸一滯。

“很想。”

他的聲音帶著強烈的迷惑性,像一團迷霧一樣兜頭把她籠住,她就這樣進入屬於何川北的迷宮,然後頭暈目眩。

她不知今夕何夕,恍惚間仿佛他倆從未分離,依舊深愛著彼此。

小區邊上有條小河,堤岸上的綠化做得很好,於菀約何川北來這裏,兩人的身影在綠樹間隱隱綽綽。

他看起來神情憊懶,白襯衫的領子松垮著,西裝外套掛在左手臂上,另一只手拎著一個紙袋,裝著她的杯子。

相顧無言,兩人默不作聲往前走,何川北先開口:“工作找到了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還滿意嗎?”

“很好。”

“如果你還想看看新的機會,我認識一個獵頭,跟我關系很好,名片我放在紙袋裏,你有需要隨時聯系他……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我還有一些朋友是自己開公司的,你可以直接入職,專業沒有麥肯那麽對口,但收入不會少,是不錯的機會。”

於菀停下腳步,望向他,“你未婚妻知道你這樣嗎?”

何川北也停下來,臉上沒什麽表情。

“她知道你這樣幫前女友嗎……可能我說錯了,前前女友?”

他有些無奈似的,“菀菀……”

“別那樣叫我。”於菀皺眉打斷他,她帶著巨大的費解問他:“你到底想做什麽?……為什麽說想見我,為什麽這樣幫我?”

長久沈默後是何川北低啞下去的聲音:“我一直都對你感到很抱歉。”

“用不著,我過得很好。”

何川北望著她的眼神裏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情。

“我不是在可憐你……我當年沒有處理好我們的感情,我選擇了逃避,我以為只要不聯系,時間會治愈一切傷口。”他說的很慢,似乎在斟酌用詞,“那時候的我,太年輕也太混蛋了,我沒有勇氣去面對你。我過了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有多傷人。對不起,菀菀。”

他們深愛過,可是結束時草草收場,這在於菀心中像一刺,是她始終過不去的癥結所在。此時此刻,遲到了八年的道歉並沒有讓她解脫,反而將她拉回過去,重溫痛苦。

“你沒必要說對不起,過去不用,現在也不用。”於菀一出口就已哽咽,她別過臉,眼淚不受控制地掉落。

夜晚的河邊,散步行人熙熙攘攘,不時側目,好奇地揣測著這對沈默對峙的男女。

何川北走近她,高大的身影把路人探究眼神遮去大半。

於菀感覺自己落在他的陰影裏,就跟從前一樣。路燈的光芒把他的邊緣變得更加朦朧,那麽美好,又那麽不真實。

他說:“菀菀,我只想讓你好好的。”

脆弱從內心深處塌陷,於菀迫切地想要逃離這種狼狽。

兩人一同上樓進了屋,於菀自顧自進了洗手間,洗了把臉後,望著鏡子裏的自己,雙眼微紅,面頰也泛著血絲。

深吸一口氣,她打開了門走出去。

客廳狹小,何川北正站在照片墻前看得入神,見於菀走出來,他微笑著說:“你去了很多地方,”他指了指中間一張照片問:“這是哪兒?”

於菀看了一眼,“跟禾禾在海南玩。”

她走到餐桌前,隨手拿了一個日常用的杯子,到廚房簡單沖洗了下,倒了水。於菀把水杯放在桌上,也不喊他喝,就這麽站著。

何川北默默從照片墻走過來,問:“你怎麽樣,好些了嗎?”

“我沒事。”

他點點頭,聲音柔和而鄭重:“你不要有心理壓力,任何時候,只要你需要幫助,都可以聯系我。”說完,他便從椅子上拿起他的外套,“那,時間不早了,我先走了。”

於菀看向他,他是那麽從容而鎮靜,她忍不住開口問:“你這又算什麽呢?”

何川北停住了腳步。

“如果你是因為歉疚,那麽,我原諒你了……今天之後,我們兩不相欠,你不要再來找我了。”

他回過身來,安靜凝望著她,“菀菀,我做這些事不是為了奢求你原諒我,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麽。”

他的眼神是那樣溫柔,一如從前。

為什麽呢?

為什麽他看起來毫發無傷?

為什麽陷在困局裏的人始終只有她一個人?

於菀的堅強快要偽裝不下去了,她清楚地知道,何川北此時此刻給她的溫暖只是一場鏡花水月。

她咬牙道:“你為了自己的愧疚做這一切,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嗎?我想要,徹徹底底地擺脫你。”

何川北的眼睛平靜無波:“為什麽要擺脫我?”

於菀回望著他,覺得他在明知故問,她不禁自嘲地笑了。

“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?留戀嗎?以勝利者的姿態俯視我能讓你快樂嗎?你明知道我曾那樣愛你,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,一定要讓我告訴你,在你離開的時間,我從未忘記過你?……何川北,你太殘忍了。”

及時抽離的人滿身盔甲,深陷舊愛的人只會遍體鱗傷。

何川北上前,伸手將她擁入懷中。

於菀聞到他身上完全陌生的味道,瞬間清醒過來,想要掙脫。他卻更緊地摟住她,下巴抵在她的肩上,不容抗拒。

“菀菀……”他似乎在隱忍著什麽,聲音低低地傳來,“或許,給我點時間。”

給他點時間?給他時間做什麽呢?

何川北松開懷抱,懷中的女人迷茫地望著他。他眼神一暗,低頭含住了她微張的唇,這一刻仿佛找回了久遠的記憶。

啪的一聲,是清脆的巴掌聲。

於菀感覺手掌微微發麻,“你瘋了嗎?”

挨了一巴掌的何川北沒有接話,他微微閉了閉眼。

於菀說:“你告訴我,我為什麽要給你時間?”

他看起來頹喪極了,大概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脫口而出的話意味著什麽。他懊惱地捋了一把頭發,半晌才點點頭說:“你打我是對的,現在的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。”

於菀為自己心底閃過的一絲期待感到可笑,她恨自己的懦弱。

“何川北,你剛才有句話說錯了,不是那時候的你太年輕,而是現在的你,比以前更混蛋。”

何川北看她一眼,只有沈默。

深夜,路上沒什麽車,何川北只花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到達了城北。

車子停在很不起眼的一處院落,外墻看起來有些年頭了,進了大門才發現裏面別有一番天地。何川北把車子交給大廳門口的服務生,坐電梯去了五樓。他來過這裏幾次,知道陳的老位置。

推開房門,一屋子人正在喝酒唱歌,有認識何川北的已經迎了上來,何川北匆匆點頭,徑直朝裏走,進了裏面的包間。

陳今天牌運不佳,剛又拿到一張無用牌,瞥見何川北風塵仆仆走進來,他朝旁邊看牌的男人說了一句:“你替我幾把。”轉頭見何川北已在沙發上坐下。

陳走過去,遞上一杯水,“怎麽突然過來了?”

“有酒嗎?”何川北問。

陳略一挑眉,朝角落的服務生招了招手,很快,服務生端著一杯酒進來了。

何川北接過猛喝了一大口,也不說話。

陳像是沒看出他的情緒,隨口道:“你婚禮籌備得怎麽樣?”

何川北一楞,思緒被拉回來,興致不高地回答:“差不多吧,都是詩晴在跟。”

“工作還那麽忙?”

“倒也不是……詩晴,她媽,我媽,三個女人加起來的意見聽得我頭都要炸。索性讓她們去商量吧,我懶得管了。”

“婚禮確實繁瑣得很。”陳笑,“所以你今天這麽愁是因為這?”

何川北苦笑一聲,又灌了一口酒。

陳瞧一眼牌桌,轉而起身拍了拍何川北的肩,兩人走到外面的露臺去。這裏空間不大,露臺被繁密的樹遮住,是個聊天的好地方。

何川北沈沈嘆了口氣,猶豫道:“我,又去找於菀了。”

陳聽了卻沒什麽反應,他抿了口酒,語氣波瀾不驚:“你們上床了?”

“……沒有。”

“那你煩什麽,她纏著你?”

“不是。”他面露難色,“倒不如說是我纏著她。”

“呵,你向來是個情種。”

陳雲淡風輕的樣子觸痛到何川北,他說:“你不明白。”

陳不以為然,漫不經心道:“我當然不明白……她和我們不是一路人,你從一開始就清楚。”

何川北望著遠處幽深的樹叢,陷入回憶。

當年他初到英國,頹喪了很久,對於菀的思念,對初戀的不舍也曾讓他夜不能寐。只是優渥的家庭給了他諸多選擇的實力,每一條道路都是肉眼可見的康莊大道,他從未想過放棄。

而於菀,註定無法和他同行。不是在此時,就是在未來的某刻。

陳的聲音又響起來,顯得格外清冷:“荷爾蒙上頭確實滋味不錯,但也僅此而已。真要談婚論嫁,向下兼容帶給你的遠不止籌辦婚禮那些不痛不癢的麻煩事。”

何川北不禁看他一眼。

陳卻眨眨眼,開起玩笑來:“不過你要真放不下,有的是法子,比如……把她養在外頭。”

何川北皺眉:“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。”

陳呷了口酒,懶懶靠在欄桿上,沒說話。

何川北不禁沈默了,他想了想,說:“可能,我確實是個混蛋吧。”

陳不置可否,他端起酒杯碰了碰何川北的。

“其實你心裏早就做好了選擇,不是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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